城市变得空了,不是因为居住的人变得拥挤,也不是因为人口大规模地迁移异地,而是在这个实际并不大的小城市内,随处可见的施工单位和某些不知名的小巷弄堂口贴着的拆迁告示,据说这是城市迈向现代化,都市化的大建设。

我知道,再过不久,马路旁这个影响了人们日常出行,背负着一片骂声的施工工地上在不久后,就会拔地而起一座堪比天高的建筑,在周边游走,宣传的工程告示牌上就可以推测到,这又是一处大型的购物中心,有广场,有商城。

而在城市的中心,一条熙熙攘攘的小巷似乎从未停歇下来过,像一个正值青春的少年,和这个城市有着一样源源不断的活力。

川流不息的人群鼎沸,一座座砖瓦所堆砌而成的房屋,斑驳的墙壁,昏沉的门窗,老人们围坐在某家的门前,聊着闲话。说来有趣的是,小巷被前后林立着的大厦,可以称得上是高楼建筑群所包围着,不偏不倚,恰好在中间呆着,显得极为显眼,也有些许的不相衬。可是,和大楼前稀疏的人影和三三两两偶尔过路的行人所值得一提的是,小巷内却是一番被围堵得水泄不通的场景。傍晚五点,冬日的黄昏宣告着夜晚的到来,夜色逐渐黯淡下来的时候,形形色色,经营着各种物品,食品的小贩们便开始做起了买卖,他们有的推着车在两侧吆喝,有的在人群中穿梭着游说,而来来往往的各路行人,有的是刚从附近大厦下班来填饱肚子的年轻人,有被商品吸引而驻足的路人们,当然,还有在开饭前,消磨时间闲逛着的邻里街坊。叫卖声,吆喝声,自行车的响铃,汽车的鸣笛,不绝于耳,甚至在这片车水马龙的场景面前,被喧闹所覆盖的斥骂声也一并地充斥入耳,听得一清二楚。这声音虽然不动听,可看着这眼前的人声鼎沸,再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不同的声音,虽不大动听,但不置可否,这里才存在着生活本该有的那接地气的味道儿。

拆迁告示不知是何时贴在巷弄的巷口处,人们却似乎不大在意,小巷内正常的日常生活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变化,只是小贩数量变少了,偶尔还会有汽车为走近路而开进这里,一旦发生刮擦事故,便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。每日路过的时候,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,直到某天,过了不久的时间,巷内住了几十年的老金家突然要搬离这里,走近一看,被整理后的房子只剩下空空荡荡的房屋和几件实在破旧不堪 用木头打造的家具,大概是实在不能用了吧。

平日里逮人便能天南海北扯上一天的老金一声也没吱,偶尔有邻居路过问候他,他也只是点点头象征性地笑了笑,然后又是一脸凝神地坐着发呆。太阳快落下了,卡车也被堆的满满当当,老金家的一面墙壁突然倒了下来,是出了什么事故?周围街坊都急忙前去察看,到了才看见,老金的儿子和几个壮汉拿着锤子,刚把墙壁打开一个洞,老金还是一声不吭,走上前去,挑了几块还算结实,没落上灰尘的砖瓦,用布巾包上,揣进怀里,而后转身,深深地叹了一口气,向大伙儿挥了挥手,乘上车走了。大伙们看着被砸了一半的墙壁和空荡的房屋,也不像往常那样闲聊似地调侃,议论,而是都看了看周围还存在的一切,发了几声埋怨,回家去了,老金,也就这样仓促地搬走了。

第二天,一切好像又恢复到原来平静的生活,依旧有小贩准时地出摊,上班族踩着皮鞋飞快地在人群中闪过,倒痰盂的妇人刚从厕所睡眼惺忪地出来,小巷,比二环路上的风情街还要热闹。走到巷口,电线杆上又新贴了几份拆迁告示,老金家的房屋空无一人,门也不知所去了,有种难以言说的苦涩,此刻,他在十几层儿子家的高楼,还有没有适应先克服那望向下面就眩晕的恐高,他大概也住不惯吧。

冬天的寒冷渐渐消散,阳光从天上投射,洒在人们厚重的棉衣上,积雪的台阶终于露出了原来的样子,窗户上的雾气也早蒸发。孩子们在厕所前的空地上追逐着,旁边是一片废墟,他们要在那里捉迷藏。靠近看才发现,东边的几座房屋不见了,这少废墟应该是他们最后的归宿吧,又有几户人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,说来也奇怪,可能是朝夕相邻的街坊,在第二个黎明的到来,竟成了今生不会再见,没有交集的陌路人。

早晨的巷子,长风呼号,太阳还没来得及爬出来,巷内的一天生活便早早开始了。依旧有几个固定的摊位在经营着早饭和菜品,不同层次额人们也逐渐都起床,去干着各自的事。只不过等到太阳当空照,你才会隐隐发现,巷内逐渐变得冷清了,摊位的数量从原来的占满两侧过道到如今稀疏的几家,从这里抄进路的上班族们很少出现,甚至听不到皮鞋踩踏地面的声音,大概新修的地下通道更和他们的意吧。邻里更不用说,至从拆迁告示以来,每个星期都会有不同的卡车停在巷口,等待搬家,短时间内察觉不到,一段时间,到此刻,三分之二的人家几乎都搬走了。冬天的夜晚赶在饭点之前就悄然而至了,夜色在周围撒了一把细沙,让赶路的人们看不清前方的路,其实是,两侧仅有的四盏路灯刚被市政人员停了电,也没人打电话去申诉,毕竟此刻的晚上,在周围成群的,钢铁森林般茂密的楼群中,巨大的LED屏幕投射的光线,照在这不长的巷子,仅有的几乎人家微弱的灯光也被遮掩得一干二净,这个时候,月光也显得无助。

春天不知不觉地就到了,某天早晨,绕过新开的商业广场,想去观望此时的巷子如何,迎路碰见以前两位在内居住的老姐妹,他们在等车的间隙交谈着:“老金听说用拆迁补偿费又在二环路上那买了套房子,好像离开儿子和她老伴单住,这个小老头,当初刚走出巷子的时候还对高楼怕得不停嘞,现在也变得时髦了。”“就是,住那巷子也真麻烦,干什么都不方便,赶明儿等我再多讹点儿钱,也置套好房子,你也别轻易搬出来,就剩我们两户了,他们最后也不得不妥协。“我知道了,快走,车来了,今天那商场新开业,快去看看。”年龄稍大点的大姐拉着年轻点的妹妹便着急走了。”没有思索太多,我便急于去寻找小巷。

很奇怪,找了很久,林立的大楼各自伫立着,组成了一个不大的迷宫阵,我找了许久,却一直没发现小巷的身影,难道时隔半年搬迁以来,小巷早就不复存在,还是我记错了。天色渐渐黑了,我从快餐店吃饱出来,想要结束今天的行程,我便走在回家的路上,拐进了一个隐约投射着亮光的地方,我慢慢找去,发现那是两座开着灯的平房,而那周围,只有四盏黯淡的路灯,和贴着各种告示的电线杆。

回家的路上,路过了某个热闹的地方,是一条小吃街,人员复杂,环境喧闹,在一家面条摊前,在马路中央吃了一碗面,一辆汽车驶来,摊主迅速地向我表示歉意急忙把我的桌子搬到内测,那时候,我只是笑了笑,我好像又回到了巷子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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